8. 怪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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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煜的声音不大不小，带着与生俱来的凉意，让本就安静的氛围显得阴森恐怖了许多。

周围人屏气凝神，生怕太子殿下震怒之下牵连到无辜的自己。

顾青溪纳了闷。

赵煜这话是什么意思？

什么现在知道他是太子殿下了？

他不一直是太子殿下吗？

又没谁跟他抢太子之位。

顾青溪咂舌，知道绿绮在扯她衣角提醒她下跪，但她不觉自己刚才的话有错，遂一股脑儿将心底话说出：“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？我不太懂。这国朝上下，谁人不知您是太子殿下？”

她垂首，看不清上方人的神色，也不知他心底是如何想的。

跪在她身旁的绿绮吓得双腿发软，额头上多了一些汗珠，低声喊着“小娘子”。

顾青溪这句话，再次让赵煜笑出了声。

他一步步走近顾青溪，顾青溪下意识往后退，退到宫墙之上，已是退无可退，顾青溪不得不抬眼看了看赵煜。

那一束阳光，不偏不倚得照在赵煜脑后，让他浑身散发着光，引人注目。

而自己身处阴影之下，连影子都被赵煜的身形挡住，看不到一丁半点。

赵煜虽发出了笑声，但笑意不及眼底，一双丹凤眼冷得似冬日里的寒风，令人浑身散发凉意。

“你不懂？”赵煜缓缓开了口，看她那困惑不已的模样，心知这人早就把那日的承诺抛诸脑后了。

他不恼怒。

他为什么要恼怒？

“方才行礼的时候，你为何不开口？”赵煜道。

“啊？”顾青溪张大了嘴巴，不明白他的话。

方才那么多人，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连话都没有说？

赵煜另一个内侍福瑞险些因这句话笑出声，看眼身旁的福泽，二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“你为什么不开口？”赵煜重复了一遍，“给我请安行礼而已，竟这般不尊敬我？亏得……”

赵煜便不说话了。

他想说他因为她的事劳心劳力，还亲自去了北周一趟，只为不让她远离故土和亲。但是转念一想，她是个姑娘家，他说话可不能专戳人心窝肺管子。

顾青溪若是在他面前痛哭流涕，他可招架不住，内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。

顾青溪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，反正她已不用和亲，这辈子的命运说不定就此改写，何必担忧这些。

见赵煜神情尚可，她便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，企图蒙混过关，偏头问了句：“亏得什么？”

罢了，赵煜懒得跟她说那些。

“没什么。”赵煜道。

“既如此，那我便告退了。”顾青溪面带微笑说道。

伸手不打笑脸人，她表情都这么和善了，赵煜总不能揪着她不说话这事来责罚她吧？

顾青溪利落地屈膝行礼，绿绮看眼赵煜的脸色，也利落站起身，刚准备跟顾青溪转身告退时，赵煜再次发出声音，问：“去丽玉阁的路不是这一条，你这是要去哪里？”

“我要出宫看望裴小娘子。”这样的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，顾青溪如实回答。

“可是因为裴小娘子前几日落水之事？”赵煜才刚回京没几日，却对禁中发生的事了如指掌，猜测顾青溪是因此事出宫。

顾青溪没多想，赵煜是太子，禁中没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。就算赵煜独自一人住在东宫，但他始终是苏皇后的儿子，每日都要去给苏皇后请安，自是会知晓此事。

“是啊，太子殿下可要陪我一起去看望裴小娘子？”刚说完这句话，顾青溪懊恼自己一时慌乱，竟说错了话，连忙拍拍自己的嘴，解释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太子殿下是圣人的儿子，可以代圣人看望裴小娘子……”

“不不不，我……”顾青溪越说越觉得不对劲，她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？于她的身份不符合。

若她是赵煜的女人，或者爱慕于赵煜，她提出这句话倒是正常，可她……她什么都不是啊！

顾青溪抿着唇角，将头低下来。

她还不如不解释呢，越描越黑。

她脸微微泛红，此时恨不得自己即刻消失在这里，唯一庆幸的是，赵煜应该看不到她的脸红。

赵煜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，他好似不知晓那些男女之间暧昧的事，根本没往那一层去想。面对顾青溪的提议，他竟认真想了想，不过最后还是拒绝了她。

“男女授受不亲，我虽是太子，但绝没有私底下探望臣女的权利。”赵煜说道，接着又转移了话题：“你可知那日救裴小娘子的侍卫是谁？”

这谁不知道？

“是东宫侍卫啊——”顾青溪猛得睁大眼睛，“难道是贺侍卫和彭侍卫？”

赵煜双手交叉抱在胸前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道：“是贺临逸救了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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