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. 秘密(第1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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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把堪布给他的那匣经卷取出，准备认真重读一遍。沙加凑到他身旁问：“穆，你在经卷上找什么吗？”

穆解释说：“我怕之前错过什么细节。这些经卷实际上是这位僧人在多仁修行时的详细记录和心得感悟，也可以说是他的修行日志吧。多年来，他花了大量功夫收集关于穆族人的各种传说，寻找他向往的神秘之地，但是写到1953年时就突然停止了。”

“一般来讲，高僧做事都是有始有终，不会半途而废。除非遇到什么意外，使他被迫放弃。”
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穆说。

“你把经卷给我看看。”

穆把匣子递给沙加，沙加闭眼在经页上摩挲。他平日封闭了眼识，只能凭靠指尖的触觉读取文字。

“这经页是什么材料做的？”他问。

“应该是藏地经院常用的狼毒纸吧，可以防潮防蛀、千年不坏。”穆回答说。

“穆，你注意没有，这些纸比普通抄经用的纸要厚实些。”

穆接过经页，对着灯光细看了片刻，“这狼毒纸里面好像有东西。”

他拿起经页找到一角，轻轻把它剥开，纸张分为了两层。
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穆又将其他经页挑开，不禁轻轻感叹。

“怎么了？”沙加看他半天没有说话，好奇地问道。

“这纸里面有字，是用极细的铅笔写的，写完后用东西糊上了边角，所以不易察觉。”

“写的是什么？你看了吗？”

“是他的日记。”穆快速翻看后说，“这位高僧应该在穆族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。这上面写的大多是他的修行体会……还有他在穆族的经历……内容太多太杂乱，我先看个大概吧。”

穆逐字逐句念出来：日记开始的日期是1953年6月18日。

我不知道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多少天。可能看我是个出家人，他们并没有要我性命。这里应该是个牢房吧，头顶有扇小小的天窗，每日清晨，会有短暂的阳光照进来。那个小姑娘帮我找到了包裹，并把它交还给我。我让她给我带了支铅笔，让我有机会继续记录我的旅程。

1953年6月19日

上午我一直做着冥想，整个人处于禅定的清净中。下午小姑娘又来了。我问她今天的具体日期，她说按照太阳历，今天是6月19日。原来我已经被关了整整30天。她对我充满好奇，问东问西。我给她讲了一则佛家的故事，她很高兴，一连又问了我好几个问题。

……

1953年6月20日

今天有只小鸟停在天窗上，啾啾叫个不停。我的内心充满愉悦，吟诵着万生之源“唵——”。打坐冥想中我离我的须弥世界更近。

小姑娘到了下午才来，她告诉我她叔叔让她学习功课，她不想学、只想玩。我打坐念经时，她盯着我一直看。待我打坐结束，她让我给她讲故事，于是我又给她讲了两个故事。我告诉她我的法号，她却始终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。

1953年7月30日

一时兴起，我教小姑娘用梵文念诵佛经。她真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，学习的时候专注认真，经文只用教授一遍就能倒背如流。明日我打算再教她些别的。

……

1954年3月29日

雪后晴天，窗口有一抹蓝色。我此生是否都将在这里度过？天地神人，四方辉映，似乎无所欠缺。每天有人在固定时间将饭食放在门口，那人面无表情，虽然对我没什么恶意，但从不与我交谈。

1954年3月30日

小姑娘终于告诉我她的名字——伊南娜。是的，那位任性、放浪、美丽的金星女神的名字。以前就听说穆族人的祖先是从阿里高原迁移到两河流域，最后再迁至木斯塘。除了美丽，这名字与她的性格完全不符。她是那么天真可爱，每日都到这昏暗的牢房来听我讲故事，作为答谢她为我唱歌。她好像没有父母，最亲的人只是叔叔，因为每次她提起管教她的人，只有叔叔。

……

1954年8月10日

伊南娜问我想从这里出去吗？我说我是修行之人，我的心尚在通往彼岸世界的路上，早已忘却身在何处。

……

1958年12月20日

今日大雪，窗户被遮盖，牢房里寒意太深、寒气太重，被子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。

伊南娜为我拿来火盆、热茶和羊毛盖毯。她说今后不能每天来看我，她正在学习修船，也要学习如何处理族内的事务。看着这个女孩一天天长大，我好像体会到身为人父的欣慰和快乐。

......

1961年9月21日

每日给我送食物的人已经与我熟识，他话仍不多，但偶尔也与我交谈。他告诉我今天是伊南娜正式接管穆族的日子，她叔叔已为她选定了丈夫。我才意识到，既然这牢房她能来去自如，她在穆族的身份应该特殊。

1961年10月10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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