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 求他别哭

宫中荷花池经过一冬，再到春日，已从一池枯败荷叶，新生长成一池的碧荷片片。

若是到了夏日，荷花盛放在荷田之中，一眼望去，层层绿涛中，笔直的枝干上，顶着朵朵娇嫩的粉色荷花，为这高墙宫中，添上又一处好风景。

四月的天气，正是宜人，没有寒冬残忍的冰冷，也没有夏日高温的烦躁。

荷池里野鸭一对对，水下红掌波动，花北语途径此处，就走不动路了，奴椒唤他：“贵人，你是不是想吃池子里的野鸭了？那是陛下养的，你连这个想法都不能有。”

花北语沉吟，“在你眼里，我是这么想吃肉吗？连鸭子都不放过？”

那是自然了，奴椒心道，你打主意都打到天上的鸟了，这河里游的鸭子算得了什么。

看着荷花池里的鸭子，花北语不经感慨万分。

“若我没进宫，我如今还自由的在花面镇卖花，说不定我也与那鸭子一般，成双成对，娶妻生子，与娘子在集市上支个小摊，我们两人一起卖花。”

“贵人。”沁泽冷不丁冒出一句，“奴才瞅着，你这是思春了。”

花北语：“嗯？”

沁泽：“春天来了，动物们开始为了繁衍而交｜配，人是站立行走的动物，人一到春天，也想交｜配了。”

听了这话，花北语表情像是有什么脏东西钻进了他的耳朵里，他嫌恶道：“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，有辱斯文。”

“上次奴才收拾屋子时，看见贵人把《春韦时》都翻烂了，翡华宫的侍男冬官家中有个亲戚就是写这类书的，他私下偷摸着兜售，售价极为便宜，侍男侍女都爱看，贵人若是看腻了《春韦时》，奴才去找冬官，借一本给贵人品鉴。”

花北语的脸，唰地变红。

奴椒呵斥：“你这个小子，不要乱说，贵人是这样的人吗？我们贵人性子纯洁，天真烂漫，刚正不阿，与他同日进宫的悠嫔肚子都大起来了，他还没侍寝陛下，你以为我们贵人是不想吗？”

奴椒铿锵有力地说道：“那是我们贵人做不到。”

“奴椒哥哥说的是，前些日子，我碰到璀璨殿的明镜，他暗里朝我打听，问咱们主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？或是喜欢男人？我很生气啊，他居然这么羞辱我们主子，明镜接着说，我们主子拒绝教习姑姑这事早在后宫中传开了，主子和下人们都觉得我们贵人要么不喜欢女人，要么身体有病。”

沁泽与奴椒一唱一和，说的花北语红透了脸，拂袖离开。

两人去追花北语，一口一句地叫着他贵人，惹来他气恼说道：“我才不是贵人，也当不成你们的贵人，你们要是也嫌弃我、讨厌我，那就离开霏霞宫，去伺候别的主子。”

花北语气性小，三言两句不痛快，他就红着眼，看上去要被气哭了，眼泪随时会掉下。

正赶上游萤换了装束，拎着食盒悄悄抄密道进后宫找花北语，一到荷花池就看见花北语被奴椒、沁泽哄着，只求他别掉眼泪。

这若是被人看见，传开了，让后宫里别的男妃知道花北语哭了，他们会更加看不起他。
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游萤向他们走来。

一见游萤出现，奴椒与沁泽犹如看见了救星，让她劝一劝花北语。

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，游萤道：“你们也太以下犯上了，他是你们的主子，你们是奴才，这宫里，试问哪个奴才敢这样奚落欺负主子的。”

“去后宫门禁找侍卫领罚，每人打五大板。”游萤说出口后，觉得五大板有些轻了，改口道，“各打十大板。”

游萤说这话时，与平常和蔼可亲的模样大不同，她威严，不像侍女，而像个主子了，花北语心想女帝身边的人，许是有样学样，学了几分女帝处置下人的风范。

本意是想让游萤一起哄花北语，却变成去领罚，奴椒看游萤像变了个人，愣了愣。

“游萤姑娘，你是在……说玩笑话吧？”

游萤面带肃色，“花贵人是你们的主子，女帝也是你们的主子，我以女帝的长官侍女下令，你二人速速去领罚，不要等我回头禀报陛下，说你们二人对主子不敬，到那时，女帝罚的更重，你俩腿被打折丢出后宫，你二人只会遗憾现在领罚跑得不够快。”

看游萤较真，打定主意要罚奴椒与沁泽，花北语收住哭脸，说道：“游萤姑娘，他俩不是有意为之，告诫他们几句便可，放他们一马，他们下次不会了。”

奴椒与沁泽求饶附和，“是，我们下次不敢了，求游萤姑娘放我们一马。”

游萤很是坚决。

“花贵人这样纵容奴才，不给他们教训，下回奴才们就会骑在花贵人你的头上拉屎了，必须得罚。”

奴椒与沁泽垂着头，知道这次完了，以为盼来了救星，没想是迎来了‘灾星’。

眼前踏过一道人影，花北语挡在了他们面前，维护道：“游萤姑娘，他们是我的奴才，罚不罚他们，该怎么罚他们，一切都由我决定，还请游萤姑娘高抬贵手。”

这厮为了两个奴才，竟与自己作起对，游萤活了十八年，还是第一次有人违抗她的命令。

在花北语心里，自己还比不上两个奴才？

游萤掉头就走。

今日游萤换了装束，偷溜着来到后宫，拎上食盒给他带了卤猪蹄。

哼，还吃什么猪蹄子，游萤看他就是个猪蹄子。

气走了游萤，花北语喊了好几声游萤姑娘，游萤头都不曾回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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